網路時代新的自我狀態:拴著而人不在



我們天天透過各種方式聯絡感情,真正在一起時卻各自滑著手機相對無語。科技給了我們從來沒有過的人際網絡,卻讓每個人更焦慮、更孤單。

現今,連結與否並非取決於我們彼此的距離,而是和可利用的通訊科技的距離。大部分的時間,我們會將那種科技帶在身上。事實上,獨處似乎開始成為在一起的先決條件,因為如果你心無旁鶩、沒有干擾地專注於螢幕,反而更有利於交流。在這種新的規則下,火車站(一如機場、咖啡館或公園)不再是通勤的場所,而是社交聚集之地:人們齊聚一堂,但彼此交談。每個人都拴在行動裝置上,和其他人和地點拴在一起,行動裝置只是門戶。我生長的布魯克林在人行道有個特殊景觀:每一個季節—甚至冬天,在雪被鏟去的時候—人行道會有用粉筆畫的跳房子框框。我和一個目前住我故里的同事聊到這件事,跳房子的框框不復存在,孩子都出去了,但他們都是在手機上。
人們在公共場所講手機時,是藉由假設身邊的人會把自己當無名氏甚至不在場,以維持隱私的感覺。最近一趟從波士頓到紐約的火車旅程,坐我旁邊的男人一直在跟他的女友講他的問題,我努力不去聽,但仍聽到的大意如下:他最次有次喝到爛醉,而他的父親不願意再支援他的收入。他認為他的女友花太多錢,也不喜歡她正值青少年的女兒。我覺得尷尬,所以起身沿走道找別的座位,但火車沒空位了。我認命地回到抱怨者旁邊的位子。他不是在跟我抱怨,這點算是安慰,但我真的恨不得憑空消失。或許這麼作沒有必要,我已經被當成不在場看待。
或許把事情反過來看會比較合理:是講電話的人當作自己不在場。

當科技能以機器人建立親密關係,又透過網路讓朋友圈一下子拉近時,人們彷彿同時成為了社交達人與孤獨患者。
當科技能以機器人建立親密關係,又透過網路讓朋友圈一下子拉近時,人們彷彿同時成為了社交達人與孤獨患者。

手機不離身的當今現象

有時人會把電話放到耳邊來暗示他們已經離開,但這通常以比較微妙的方式發生—在用餐或開會時緊盯行動裝置。以往,一個「地方」包含實體空間和在空間裡的人。如果身體在場的人心在別處,地方還算是地方嗎?在離家一條街的咖啡館裡,幾乎每個人都一邊喝咖啡一邊用電腦或智慧手機。這些人不是我的朋友,但不知怎麼地,我懷念他們的存在。
我們對於「地方」的新體驗,在旅行時格外明顯。離家向來是以全新眼光檢視自身文化的方式,但要是被拴住的我們把家鄉帶著走,又會如何呢?一項美國學生就讀西班牙大學計畫的主辦人就對我抱怨,她的學生根本沒有在「體驗西班牙」:他們有空就上臉書,跟家鄉的朋友聊天。
我感同身受,想到在女兒第一次拿到手機的那個夏天、和青少年的她在巴黎一起散步的時光。當我們坐在一間咖啡館,等一個朋友過來一起吃晚餐,蕾貝卡接到一通同學的來電,邀她在波士頓(時間晚6個小時)一起吃午餐。女兒只說:「今天不行,星期五怎麼樣?」她的朋友根本不知道她不在鎮上。
在我小時候,「地球村」的概念十分抽象,女兒的經歷就具體得多。
無論她去到哪裡,她的情感和社交生活從沒離開家過。我問她,在她體驗巴黎時,是不是也不願意拋開那些波士頓的人事物。(我撇開我也會使她想到波士頓的事實,她也寬厚地隻字未提),她回說她很開心,她喜歡跟朋友保持聯絡。她似乎不了解我的問題。我不免愁悶,擔心蕾貝卡會錯失我年輕時非常珍惜的經驗:純正無雜質的巴黎。我的巴黎經驗得自與我熟悉一切斷絕聯繫的興奮感。蕾貝卡的巴黎不包含這種置換。
當我和蕾貝卡從法國回家後,我和一名任職精神分析師的摯友聊到那次旅行。我們的討論也讓她憶及她初訪巴黎的情景。那時她16歲,跟爸媽一起去旅行,但當爸媽和弟弟上街觀光時,她堅持待在飯店房間寫長信給男友。青少年總是在維持聯繫與不聯繫的平衡;我們必須認清我們的需求有多熟悉,環境有多新奇。網際網路不只是新瓶裝舊酒,現在的我們永遠可以神遊太虛。
在我和蕾貝卡從巴黎回來的那1個月,我發現身邊的同事也屢屢心不在焉:一場董事會中,與會者在被要求關掉行動裝置時群起抗議;一場教職員會議裡,參與者在自己發言之前不停地處理電子郵件;一場討論會,聽眾架設網路祕密渠道,以便在簡報期間私下閒聊報告內容。因為我在大學教書,我也見過不少教授因特殊興趣而分心的例子。

網路上的感情比實際熱絡

不過,能夠改變日常生活結構的,是較平凡的一心多用案例:爸媽一邊推嬰兒車一邊查看電子郵件;孩子和爸媽在家庭聚餐時打簡訊。2009 年11月,當我在義大利佛羅倫斯現場觀看年度馬拉松盛事時,一名跑者正經過我,一邊傳著訊息。當然,我也試著拿我的手機把她拍下來。5年後,我的連結性等級終於追上女兒:現在當我旅行時,我的網路不再中斷。世界另一邊的優質飯店固然安全又有樂趣,但這些都比不上網路連線的穩定。
許多研究都把美國人描述得愈來愈沒安全感、孤立和寂寞。我們的工時比以前長,常身兼多職,就連高中和大學生,在時間應該最充裕的人生時節,都說他們不約會、只「碰面」,因為「誰有時間啊?」我們已經離開,而且常是遠遠地離開我們出生的社群。我們沒有大家庭鼎力相助,辛苦地撫養孩子。很多人都脫離了曾經使我們緊緊相繫的宗教和公民組織。對於已經失去實質連結感的人來說,連結性意味著你可以製作屬於你自己的頁面、開創你自己的地方。當你上到那頁面,當然就來到自己歸屬的地方,來到你正式「加了朋友」的朋友之間。對於覺得自己沒有時間的人來說,連結性散發著誘惑:一如機器人,連結性提供了替代品,讓你能藉此擁有便利的交誼。機器人永遠都在那裡,有趣而順從;網路上,你也一定找得到某個人。「我絕不想離開我的黑莓機,」一個同事告訴我。「我的遊戲、我的網站在那裡面,沒有它,我會焦慮不已。」
今天,我們的機器夢想是永不孤單,但也永遠在掌控中。這種事不可能在你和一個人面對面時發生。卻可能藉由機器人,或如我們即將見到的、藉由通過數位生活的入口來達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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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一起孤獨:科技拉近了彼此距離,卻讓我們害怕親密交流?
《在一起孤獨:科技拉近了彼此距離,卻讓我們害怕親密交流?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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